张华看着王生,轻轻点头。 “陛下志气是有的,但是动作太大了,脚步迈的太大了,这便是祸患的根源。” 司马遹步子迈的太大,王生也知道,王导也知道,甚至皇帝他自己也知道。 但就是有些事,是知道了,都要做的。 在皇帝司马遹看来,他的时间是宝贵的,他还要追着汉武帝的脚步,可没有时间继续在诸王上消磨着。 而且,皇帝司马遹还有另外的想法在里面。 若是他按部就班,那些有心人反而是不会跳出来了,而只有当他用一些激进的手段的时候,才会有人站出来。 在现在的皇帝看来,魏郡之乱,恰恰是有心人站出来的结果。 “张公先别急着下结论,陛下乃圣人,懂得的东西,是比你我二人要知道得多的,这一点,是无可置疑的。” 对于王生这句话,张华倒是没有反驳。 当然,在心中,他是十分不屑的。 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是他看着长大的,多少斤两,他张华会不知道? “陛下确实圣明,只是过刚易折这个道理,诸位也是懂得的。” “说了这么多,张公要晚辈过来,是何事?怎么说到现在,晚辈心中还有些迷糊呢?” 这张华绕来绕去的,反而是要把王生给绕晕了。 “今要你过来,老朽便是知道,你是陛下边重臣,你所言语,陛下皆能听之用之。” “张公的意思是?” 张华脸色不变。 “我有些话,要与陛下说。” 当我是毛利小五郎呢? “张公若是有话,可以直接与陛下说,何故假借晚辈之口?” 现在张华虽然是乞骸骨了,但要说见皇帝一面,那还是没有问题的。 张华脸上却多是苦笑之色。 “若是陛下愿意听我的话,我自然是直言不讳的,但陛下觉得我不可信,我说出来的话,反而会起到不好的作用。” “有道是正不怕影斜,张公既然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,一番苦心,陛下自然是知晓的。” 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...” 张华在嘴中咀嚼,眼睛发亮。 这不就是他现在的心境吗? 若是他能写出一篇文赋,送到皇帝面前,恐怕他重新出山,便成了可能了。 “这句话,又是出在何处?” 王生当即就要将范老的名字搬出来,但还是忍住了。 岳阳楼记中,还有一句更经典的呢。 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。 这句话要说出来,当真是为国为民的忠臣形象了。 只可惜,现在的张华,毕竟还是没有范仲淹的所感所得啊! 王生轻轻摇头,说道:“这并没有出处,这是在下写的。” 自己也算是范公的祖爷....爷辈的了,人还没出生,这棺材板也就不用按了。 “不想广元侯现在风华正茂,又正是得势的时候,居然会有如此感想。” 王生静静的看着张华,也就没有说话了。 张华见到王生这幅作态,也只好直入主题了。 “其实我今要你过来,首先第一件事,便是为了魏郡之事来的。” 见到张宾终于不和自己打太极了,王生也算是提起精神来了。 “张公请说,这魏郡之事,昨朝堂上也是起了争执,卞粹之言语,恐怕就是张公之言了吧?” “确实。” 对于这点,张华却没有否认。 “卞粹所言,却是我之所言。” “张公既然以在朝堂上言明魏郡之事,现在,又能说什么?” 张华看着王生有些锋芒毕露的脸庞,笑着说道:“先前已经与君侯说了,我与陛下面前,有些话说了,反而是会起反作用的,所以说,说了,还不如不说。” 王生点头,而在王生边的王导,已经是聚精会神起来了。 “张公请言之。” “魏郡之事,看起来与陈留王有关,但老朽与平原王的看法是一样的,陈留王必然不敢做出忤逆之事,有些事,年轻的时候不敢做,在老了的时候,就更不敢做了。” 张华这句话,还颇有些感慨的意味在里面,王生轻轻点头,也没有发表什么见解,只是做一个倾听者,在听张华话外之音。 “陈留王不敢做忤逆之事,那刘渊就更不敢了,但是他现在站了出来,匈奴人做了这件事,这说明,刘渊是有恃无恐,广元侯,还有琅琊王氏的小子,恐怕你们现在连刘渊这个人是谁,都不太清楚罢?” 王生与王导对视一眼,王导见到王生不说话,也就开口了。 “并州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,他的名声还是有听到一些的,听说他颇有些仁德,声名不错。” “凡有野心者,位不高者,皆是声名不错,但你只看出了刘渊名声好,却是没有看出此人谨慎无比,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,现在魏郡的事出了,证明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了。” 张华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,说道:“恐怕,出问题的不止是一个魏郡,或者说,不止一个邺城,那五部大都督刘渊,他有信心让朝廷顾及不到他,所以,他才敢如此做事。” 听了张华这句话,再回想起张宾与他说的话,王生心中其实已经是有些明悟了。 恐怕张华所言之不止魏郡,不止邺城之外,最可能的,就是这个颍川,就是这个许昌了。 王生看着张华,心中还是敬佩更多的。 张华知道的信息量肯定是不如自己的,但是他能够从这有限的信息推断出这些,已经是实属不易了。 能做到这种地步,与他看人看事,以及治理国家多年是分不开关系的。 “张公既然推断至此,那么,可知这背后之人是谁,成都王?齐王?亦或是是别人?” “君侯以为呢?” 王生深深看了张华一眼,再瞟了王导一眼,轻笑着说道:“齐王。” 这是他与张宾推断出来的,若是没有其他的信息输入,这种推测,应该是有七八成的正确率的。 “老朽也是这般以为的。” 张华老手扶着自己的长须,再说道:“其实也不止于此,此时,一个区区齐王司马超,是没有这个能力的。” “那张公以为,还有何人?”绝世唐门fo “最有可能的,便是赵王伦,其次是成都王,再是河间王,或者说,与这些人,都有脱不开的干系,其实若非东海王在家服丧,我甚至还要将东海王加入此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