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兰阁内,二皇子高居主位,另有十余名文士相陪,景翩翩和薛素素则带着侍女们肃立于旁斟茶侍奉。
陆沉其实并不担心这个问题。
大体而言,气氛还算融洽。
“谨遵殿下之令。”
无数道目光瞬间汇聚在陆沉身上。
景翩翩微微嘟嘴,叹一声道:“姐姐说得对。”
程文渊心中一紧,连忙敛去笑意道:“小人愚钝,还请殿下示下。”
只可惜陆沉没有给他足够的反馈,一路静静地听着,偶尔会应承几句。
坊间传闻多有夸大之处,有人说陆沉身躯魁梧如山,有人说他眼神如刀可以隔空杀人,还有人说他语调粗豪可止小儿夜啼。
景翩翩莲步轻移,走到她身旁坐下,双臂伸展,感慨道:“倒不是想做第二个顾婉儿,只是觉得她要比我们幸运很多。据说她去了靖州,跟着厉大都督的千金一起生活,虽然日子素净些,可是不用再每天赔着笑脸,很轻松很自在呢。”
在两位花魁感怀自身命运的同时,墨苑大门外,二皇子爽朗地笑道:“山阳侯,你若再不来,本王可得派人去请了。”
“参见殿下!”
便在这时,一位相王府的管事匆匆走进紫兰阁,躬身道:“启禀殿下,山阳侯与右相府上薛编修联袂而至。”
墨苑位于金池坊内,这是一座占地面积颇广、具有典型江南水乡雅韵的园林,同时也是相王府的产业之一。
二皇子洒然道:“诸位请勿多礼,今日只论文章得失,不谈身份贵贱。本王为诸位介绍一下,这位便是山阳侯陆沉。想必大家对陆侯的事迹很熟悉,他从军两年有余,亲历大小战事十余次未尝一败,为大齐立下赫赫战功。今年我朝边军收复定州、攻入河洛,其中都有陆侯的功劳。”
“陆侯过谦了!”
薛素素摇头道:“当初顾婉儿能够脱离矾楼的掌控,是因为李三郎先让她脱籍,试图逼迫山阳侯就范。可能是因为顾婉儿无心害人,故而山阳侯才会愿意给她留一条后路。这两年时常听到关于山阳侯的传言,可知他是一個胸怀大志不为女色所扰的大丈夫,这种人怎会流连花丛?你若无事献殷勤,恐怕会让他怀疑殿下的初衷,届时反倒是自找麻烦。”
墨苑景色清幽雅致,亭台楼阁齐备,回廊曲门掩映,处处可闻流水潺潺之声。
“是,殿下。”
一些年轻文人面上立刻浮现跃跃欲试的神情。
约莫半炷香过后,众人来到名为“雅叙”的大堂。
程文渊悠然道:“不知这位山阳侯在诗词上造诣如何,有没有他在兵事上的三分能耐。”
二皇子微微勾起嘴角道:“你以为本王请他来参加文会,是想在吟诗作赋这种事上折辱于他?”
二皇子口才极佳,谈兴甚浓,沿路为陆沉讲解各种典故,不知是单纯卖弄,还是有意在这位年轻国侯面前展露自己的真性情。
景翩翩据说出身于书香门第,后因家道中落屈身花丛,她知书达礼,又喜吟咏善赋诗,在坊间有“一字惊鸿”的美誉。
二皇子起身微笑道:“诸位,且随本王去迎一迎这位屡建功勋的年轻侯爷。”
薛素素才思敏捷,诗词歌赋皆可为之,尤工兰竹,兼擅白描花卉与草虫,各具意态。
一楼大堂东边的角落里,一名年轻士子抬头看向斜上方的二楼回廊,隐约能够瞧见二皇子和陆沉举杯畅饮。
众人簇拥着二皇子离去。
能够进入紫兰阁的文士没有一个蠢人,二皇子将话说得这么清楚,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。
更令人惊奇的是,薛素素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,其人颇有任侠之气。
景翩翩眼中浮现一抹狡黠:“难道姐姐不好奇?”
堂内空间颇为宽敞,北面有一高台,堂中已经坐满了百余位文人。
陆沉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,微微垂首道:“殿下,臣是个军中粗人,委实不通文墨。若非殿下盛情相邀,臣肯定不会踏足这种场合,以免贻笑大方。”
除开召开文会的这段时间,墨苑乃是永嘉城内有名的风流去处,与南城的矾楼一时瑜亮,名声并驾齐驱。
他很快便低下头,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寒光。
与此同时,当世大儒沈瑞元登上高台,在他一段抑扬顿挫引经据典的宣讲之后,今岁墨苑文会的重头戏,墨评缓缓拉开了帷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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