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番话说得实在是漂亮，先是看似无意间说出失去至亲这般话，让沈长行想起沈文的死，又说林眉的冲动是受了旁人挑拨，再主动道了歉，最后再以弱势方一般服软。

的确是沈轻梦的风格。

“三姑娘这话倒是说得奇怪，难不成谁人心中悲愤了都能随意找个人发泄不成？若真是如此，那我当初是不是也可以随意拿着匕首四处找人了？这岂不是置天宁律法于不顾？又说三姑娘让大姑娘打骂一顿，这话倒像是什么泼妇般的言语，我堂堂首辅府，若真是姐妹相争动手的事情传了出去，你要主君的颜面往何处放？大姑娘明白这个道理，自然不会真的与你动手，你这分明是让大姑娘不得不原谅的说辞，真是让人好笑。”

孔姨娘的声音不冷不淡的传过来，带着些讽刺的意味。

沈轻梦偏过头看她，目光之中闪过些厉光，孔姨娘全然不惧，反而是惊讶的捂嘴道：“三姑娘这般看着我做什么？吓死人嘞！”

到现在沈轻梦才明白过来，孔姨娘早已经是什么都不顾了，纯粹就是装疯卖傻。

“我..我不是这个意思，孔姨娘又何必将我想得这般恶毒，我是打心底里觉得愧对大姐姐，又不知该如何补偿。”

“你说是就是咯。”

孔姨娘摊了摊手，也不再与她理论，退后几步垂下脑袋不说话了。

沈长行本想到沈文有些松动的心在听完孔姨娘这番话后，便又眉头皱起来：“梦儿，此事与你无关，退下。”

“父亲...”

“退下！”

见沈长行语气重了些，沈轻梦只得咬了咬唇，站起身来退后几步。

沈知烟唇角微微翘了翘，又连忙站起身来，走到林眉身边扶起她：“即是有人挑拨，自然便不能怪罪到主母的头上，只是这罪魁祸首实在可恶。”

听得沈知烟的话，沈长行的声音也是从身后传了过来。

“何人挑拨？”

林眉沉默一瞬，看了一眼一旁的沈轻梦，沈轻梦轻轻点了点头。

林眉见状目光之中闪过些犹豫，但下一瞬，便咬了咬牙：“周妈妈，我与你无冤无仇，你为何要如此害我，让我与烟儿争斗，伤了烟儿，害我们母女情分！”

在她喊出周妈妈的名字之时，沈知烟的眸底便掠过一丝笑意，随即看了眼一旁的绿荷，绿荷此刻面色先是震愕一瞬，再然后，便是变成无尽的恨意。

待看着周妈妈颤抖着走出来，跪在地上不住发抖时，绿荷眼眶一瞬红了，她闭了闭眼，再睁开眼时，却是看向沈知烟，带着深深的祈求。

沈知烟收回目光，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场闹剧。

“老奴....”

周妈妈缓缓开了口，看了眼林眉，待看清林眉眼中赤裸裸的威胁之意时，她有些悲凉的苦笑一声，最后看了眼一旁的绿荷，带着柔和与鼓励，藏着浓浓的爱意。

好半晌，她才垂下头来。

见她妥协，林眉才松了口气一般，从周妈妈身前走开，沈长行这才能看清跪在地上的周妈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