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悦抱着琼花,就示意庭祺自己弄些茶水喝:“姐姐有何事要托我,大大方方说就是了,妹妹定然会帮你的。”
“你把琼花带走,带到楼家去,叫二妹夫把琼花送去应家也成,或者叫晗弟弟把琼花送到四明去。”庭祺喝了两口茶,语气像是小时候叫她帮忙剥荔枝似的,很随便,很命令。
庭悦骇了个大跳,琼花是太子的女儿,自然只能住在东宫受太子妃和亲母的教养,顶多由太子妃带着到外头去转转,怎么能送到宫外官宦家去养的。
“琼花要随我去楼家住几天倒是无妨,要不姐姐先回去,我明儿到东宫来接她?”庭悦谨慎地回了一句。
琼花香香软软地环着她的脖子,估计撒娇地说辞也被庭祺提前教过,小声呜咽:“是不是楼家的外祖父外祖母都不喜欢琼花,所以三姨母不肯带琼花回家……”
庭悦心口被重重地压了块石头,温柔地揩琼花的面颊:“没有没有,楼家的祖父祖母,舅舅姨母都好喜欢好喜欢琼花的,琼花今天先回去,姨母明天求了太子妃娘娘,来东宫接你去楼家玩好不好?”
“悦儿!你是不是我三妹妹了!”庭祺狠心拍了下庭悦的肩臂,身子突然绷不住,捂着面嘤嘤抽泣,“你是要杀了你大姐姐吗,东宫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晓得?我……你就把琼花带走,带去楼家养着,给她重新弄个户籍算作晗弟弟的闺女都无妨……我求求你……”
庭悦深吸一口气,心下凄怆:“琼花贸贸然地从东宫不见了,我怕太子和太子妃娘娘要怪罪姐姐。”
庭祺拽住她的手臂,躬身就要跪:“怪不怪罪都不要紧,三妹妹,我原本光身一个人,在东宫过得也算衣食无忧,可琼花是我的心肝肉脏,我死了不要紧,你护好她,护好你姐姐唯一的姑娘……”
女皇下了废太子的制书又撤诏,沈弘兴虽最近日日来上朝,但下了就立刻回东宫,自己办事的文牍也是苏克坚来送,如今看一切和往昔如常,其实内里早就汹涌震荡极了。
琼花说白了就是个太子的庶女,还只是个有美号无实封的小县主,于东宫并不重要,于楼家,却是嫡长女唯一的后嗣,庭祺又是她的嫡姐,小时候庭悦或多或少也受了姐姐的照拂,如今也只有心软。
他们是一家人。
庭悦扶住要跪自己的姐姐:“罢了,虽不合规矩,我会悄悄把琼花送去楼家的,只是姐姐,你也记得与太子殿下说一声,多少要他晓得闺女在我家养着。”
庭祺与妹妹两手紧紧相握,坚决道:“你放心。”
当日庭悦就叫人给在卫尉寺的陆云起递了个话,说自个今天就回家去住了,你爱住宫里就住宫里吧,爷不伺候了,然后找了个大篮子,叫小小的琼花钻进去,自己提着她往外宫走,上了马车后才把小琼花放了出来。
路上当然有想帮庭悦提篮子的宫婢内侍,然庭悦一会做郡王妃一会做楼大人的,自己拎机密书箱不准奴才碰的时候有的是,她只说这大篮子里全是她要用的不传世之籍,谁动都不放心,那些人也拿她没辙。
庭悦回了楼府进了褚玉居屏退了众人,才大变活人似的把小琼华从篮子里放出来,晓得缘由后的俞氏抱着自己的亲外孙女嚎啕大哭。
楼修远刚想说两句这不合规矩,就被俞氏给骂了回去:“这是你亲外孙女!你姑娘在东宫日子过得都艰难到要求妹妹把自己姑娘带出来了,你狠心了一辈子,都不肯疼一下亲闺女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