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街上逛了一日,发现即便是离得这样近,仍有不少学子不愿进知微堂,而是去了更远的书肆。
“每家书肆的藏书刻本不尽相同,这府学里有那么多学子,个人有个人的喜好,有的喜欢王家字体,有的喜欢李家版面,还有的,或许就是不愿与你这种女掌柜打交道……”
苏积玉一边忙着抄书,一边劝慰苏妙漪,“便是金山银山,也并非受所有人喜爱。非要这府学里的每个人都来知微堂,这是不可能的。”
苏妙漪最不缺的就是反骨,团扇摇得扑扑响,“如何不可能?人活着又并非只靠喜好行事,我偏要让他们不得不进知微堂的门……”
说完苏妙漪就出门了,到了午膳后才回来,还满脸春风地将一沓文稿交给了苏积玉。
“将手头上的刻书都放一放,先刻印这些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苏积玉一脸莫名地接过来看了一眼,眼睛微微一亮,“这是何人做的文章?”
苏妙漪给自己倒了杯茶,一饮而尽,“这府学里的人最在乎的,无非就是自己的前程。我们在娄县卖得最好的,便是每年科考后榜首头名的程文墨卷。同理,若在我们知微堂能买到榜首平日做的文章丛集,还怕那些学子不进知微堂的门么?”
苏积玉恍然大悟,但很快又疑惑,“榜首的墨卷就算了,这平日里做的文章,你也有门路能拿到?”
苏妙漪但笑不语。
苏积玉往后翻了一页,瞧见末尾的署名,才蓦地瞪大眼,“容,容玠?”
“这整个临安府的榜首头名,还能是谁。”
苏积玉笃定不是容玠自己给苏妙漪的,担心地问道,“……你从哪儿偷来的?”
“话别说得那么难听,这是县主搜罗给我的。自家母亲从儿子书房里拿出来的东西,能叫偷么?”
苏积玉愕然,“扶阳县主竟也纵着你?!”
苏妙漪笑了一声,忽地端出一幅乖巧逢迎嘴脸,“义兄涉笔成雅、斐然成章,有吞凤之才,便是平日里的习文翰墨,亦有大家风范,值得被散播传阅。若只藏在书房里不见天日,岂不可惜?况且,义兄之才,是天授地设,寻常的庸才再怎么研习效仿,也是东施效颦,成不了气候的……”
语毕,她才笑脸一垮,面无表情道,“县主听了这些话,就答应了。”
苏积玉:“……”
苏妙漪将容玠的文稿丢给苏积玉誊抄,就转身去里头看新招的刻印工人。
一掀帘,她便瞧见那几个与苏积玉年龄差不多的刻工在说说笑笑。
苏妙漪眉头皱了一下,可走过去时仍是端出笑,“师傅们可是刻得眼睛花了,有些累了?”
刻工们这才纷纷散开,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。
苏妙漪走到其中一人身后,只往那刻出的书版上瞧了一眼,脸色就沉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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