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三的眼睛像不知道盯着哪里看似的，车子来回左右晃动。    “不会开车就换人！”    “不好意思迟少，我，我只是担心余小姐，她看起来不太好。”    时沫迟轻抚她额头的虚汗，“担心就快点开，开稳点！”    贺纯纯又一次入了梦，再次回到了她五岁那年，那天下了很大的雨，还不到五点，天就完完全全被乌云压得漆黑，雨就那样从天上倾泻而下，如同泼下来的瀑布。    爸爸开车载着她和mama，mama坐在副座上，她一个人坐在后座。雨刷器不断刷新车窗上的雨水，可雨太大了，车窗上一直笼罩着朦胧的雨帘，看不清楚前路。    梦里没有前因，她不知道爸妈为什么会在那么大的雨中出行，只有后果。    爸爸的车速不算快，但路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轮胎，他每走一段就会激起巨浪，就在一个巨浪打在车窗上的时候，他们的车与另一辆轿车相撞。    贺纯纯的眼前，雨水变成了血水，爸爸的头上满是血和玻璃碴，昏死在方向盘上，mama奄奄一息地看向她：“纯纯，快下去，快！”    “mama，我不，我要跟你们在一起！”    “听话，快下去！记住爸爸mama的话，当有个人值得你用性命去守护的时候，你就会变得强大。”    mama就这样在她眼前断了气。    “mama——”    贺纯纯惊坐而起，这种恐惧的心理伴随了她记事起的整个人生，好在那团黑色还在。    “你醒了，医生给你打了止痛针。”    这次梦境带来的冲击大过以往几次，以至于她没有很快缓过神来。她坐车从不敢坐在后座多半与童年的创伤有关，可上次的梦境是纹身人撞了他们的车，这次却没有主体，上次那句话是爸爸对她说的，这次mama加了个“又”字，说明又和上次的梦境接上了，太诡异了。    时沫迟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，“你在想什么？”    贺纯纯回过神抹了把眼泪，“噢，没什么，你又救了我一次，大恩大德，没齿难忘。”    “不必。”    贺纯纯伸了伸筋骨，感觉浑身轻松，完全没了锥心刺骨的疼痛感，又变得神采奕奕不正经起来。    “不必什么？你就这么不希望我记得你呀？告诉你，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，怕了吧？”    “幼稚。”    贺纯纯给了他胳膊一下，“不装高冷你浑身难受是吧？之前不还怼人怼得井井有条的吗？”    “成语不符合语境。”    “得得得，我没文化行了吧！不跟你计较。”    时沫迟蹙眉，这话不是应该他说吗？    贺纯纯一转头，发现外面天都黑了。    “几点了？”    “半夜2点。”    “两点了？这么晚你还不睡？你可真能熬。”    时沫迟：“……”    还不是为了陪护某人，某人倒是把自己择得干净。    虽说是半夜两点，但是贺纯纯睡意全无，推了时沫迟一把问：“哎，不如我们出院吧！我待在这儿半个月了，刚出去又进来，隔壁老张都没我勤。”    “隔壁老张？”    “就是一惯偷儿，经常进去，他人还行，教过我几招儿，我要不要示范给你看看？”贺纯纯边说边拍了一下时沫迟。这丫头说话总喜欢带动作，时沫迟都习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