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骆坤走后,冷玉笙才落下唇角,瞬间严肃。
“陈洋,这顽症,何解?”他盯着临时搭建的黑黢黢帐顶,问了一声。
疫病易治,但民怨难平,百姓内心的伤口并非一朝一夕能愈合。
陈洋支吾起来,管军做事他在行,官场权衡什么的,尤其是这种要撸别人乌纱帽的坏事,他也不敢说啊,说出来哪边都得罪。
“属下实在愚钝。”陈洋无奈抱了抱拳。
冷玉笙摆了摆手:“没事,你歇息去吧。”
顿了顿又嘱咐:“叫蔡行备马。”
陈洋钻出指挥使营帐,瞧了瞧外头斜在西边的上弦月半月,已是七月上旬。
寻思这么晚了,他还要去趴窗户?
——
杨烟总算知道了这疫症到底是个什么病,半个多月里将病症各阶段真真切切体验了个遍。
一开始起疹子,上吐下泻,浑身无力,后又发热浮肿,嘴角溃烂,脸上淤出乌青,等发热劲儿渐渐熬过去,浮肿消退,溃烂处结疤,才觉出浑身轻松了些。
金神医和其他医师都被派走,冷玉笙把胡九留在泽县负责这边的病人,顺道照顾她。
还给她在城外山坡上寻了间放羊人的小木屋安置。
虽打着“照顾”她的旗号,胡九俨然把她当成个样本,日日望闻问切体贴入微,拿着个本子记录病症发病时间、发病程度、症状轻重、连她的呕吐物甚至都要捏着鼻子瞅上一眼。
日日吃的药还不一样。
杨烟一开始觉得这家伙怪好怪仔细嘞,一定是对她格外看重,直到听胡九不经意间说起,药方都是给她试药试得有效了,才吩咐下去配给百姓熬煮服用……
甚至不断改良药方,配置出一款方便吞服的青蒿药丸。
胡九在泽县俨然被捧成神医,等生疫病的百姓渐渐好转归家,士兵去巡逻不见有人搭理,可胡九只要背着药箱在街上一晃,立刻有人送上咸菜鸡蛋和自家种的青菜茄子豆角。
杨烟觉得这功劳簿子也得有她一半吧,毕竟不仅承受了病痛,还以身试药。
她捧着一碗酱炖茄子豆角豆腐吃了个精光,舔了舔嘴巴,又舔了舔碗沿儿。
吃干净的碗要洗了煮过晾干了才给她送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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