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行为,确实是关心他,也确实为了让他活着费了心,至于让他欢喜……她偶尔也会命人送来些奇异物件供他赏玩,有时也会给宅子里这些边城接来的人送赏赐银钱,然后这些人就会强拉着他出门,或是去戏园看看戏,或是去酒楼吃些新出的菜式,或是去街边买一些新鲜玩意……
起初,他孤身一人,心魔难消,确实不想活。
可不知何时,他心中仿若冬寒悄退,心头泛痒,初春的嫩芽浅浅戳着心脏,似是生了念觉得可以见一见世间的暖阳。
郁沉云唇角微动,再次朝方袭荣点了点头。
“那这还不明显吗?!”方袭荣一拍石桌,拔高了声量,“她是皇帝,你是平民,她如此费心对你,且都明说了想纳你入宫,不是对你起了心思是什么?兄弟!咱也不整那些虚的,你就给个痛快话,能不能不为了入宫一事寻死觅活?无论经历什么苦难能不能珍爱生命好好活着?”
郁沉云笑出了声,“你误会皇上了。皇上待我好,是因为她是个好皇帝,她心中有善念大义,敬重守城的武将罢了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方袭荣怀疑的看了眼郁沉云,他垂眸思考了好一会,随后,他抬眸看向郁沉云,“我懂了。是你没开窍。”
郁沉云不服气,“我怎的就没开窍了?”
方袭荣正色道:“我今日刚抵京,皇上就召我入宫了,我本以为她是急着要听我述职,结果我在清正殿待了一个时辰,述职只用了约莫两三刻钟,剩下的时辰都听皇上在向我打听你的事了,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要好好劝劝你,让你欢喜,让你莫要寻死,我也是武将,咋不见皇上待我好些?”
郁沉云哭笑不得,“皇上给边城拨了多少军饷?还不够待你好?你是真醉了。”
“这能一样吗?她又没关心我欢不欢喜,想不想活。”方袭荣反驳道。
郁沉云好生无语,“她日理万机,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关心每一个武将欢不欢喜?”
“对呀,她日理万机,怎的就关心你了?”方袭荣继续道:“不止关心你,她还怕纳你入宫你誓死不从,特意让我来劝你,还让我在京多留十日,整整十日!”
方袭荣伸出双手交叉在郁沉云眼前比划了一个“十”,最后说出了一句——“就为了让我劝你想开点。”
郁沉云沉默一瞬,而后抬手便敲晕了方袭荣,命人把他抬进了屋。
“醉得不轻,满口胡话。”郁沉云对方袭荣评价道。
但是,方袭荣的话却让他也茫然了。是啊,她那么关心他作甚?特意让方袭荣来劝他不要誓死不从?
两个醉汉凑一起,总是会想事情颠三倒四,得出些莫名其妙又不正确的想法和结论。
于是郁沉云一身酒气出了门,上了马车,赶往宫门。
听惜沅来报说郁沉云在宫门外求见时,施寒岄正准备就寝,她疑惑的说了声——“传”。